Huang Xiu Qiu (Fiscle Part-X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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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ser: disha
Huang Xiu Qiu (Fiscle Part-X)

第一回 論房屋寓民族主義 敘天倫動巾幗感情




  話說亞細亞洲東半部溫帶之中有一處地方,叫做自由村。那村中聚族而居,人口比別的村莊多上幾倍,卻推姓黃的族分最大,村前村後,分枝布葉,大都是黃氏子孫。合村之中,物產豐盈,田地廣闊,所出的人,不論男女,也都文文秀秀,因此享慣現成的福,極怕多事,一向與外村人不通往來。外村人羨慕他村上富饒,妒忌他村上安逸,曉得他一村人的脾氣,就漸漸想出法子來聯絡,又漸漸拿起手段來欺侮,弄得自由村全無一點自由樂趣。這且不在話下。
  單表他村上有一人,名叫黃通理,此人約莫三十幾歲,很出過幾趟門,隨處考察,覺得自家村上各種風物,無一不比外面強,卻無一能及外面光彩,想來想去,不懂什麼原故。要講讀書人少,眼見秀才舉人,比村上的狗子還多;要講做官人少,眼見紅頂子、藍頂子,用巴鬥籮擔也就量不清,挑不完;要講種田經商的人少,眼見田戶完糧,卻為皇家一宗大大出息,生意買賣差不多都是累萬盈千,怎麼問起來,總說是十室九空,只剩得一個外面子好看。鄉紳不顧百姓,百姓抱怨鄉紳,鄉紳百姓,又全與商家隔膜。讀書先生,除了想進學中舉之外,一無念頭,連自家門裡的事都糊糊塗涂,甚至各種人的壞處,讀書人無不兼而有之,真真應著俗語所說「關於天數」。但是天數何嘗就能弄到如此,總要出些人力斡旋,才可挽回造化。
  黃通理正在自猜自解,忽然他妻子出來,言道:「後邊一帶房屋,今年被風雨吹打,像要傾倒,官人要趕緊僱個匠人修理修理。」黃通理聽見此話,猛然用手掌在案上一拍,仰面向天大聲歎息,喊道:「是了,是了。」他妻子摸不著頭腦,說:「官人,這房子修不修在你,我不過講一聲,何必這般動怒?看來僱個匠人,也花費有限,值得如此發急?我想房子是世世代代要住的,總得圖個結實堅固。倘然後邊一倒,保不住牽連正房也要搖動。就說正房無礙,到底坍了一邊,把一座整整齊齊的屋子變了破壞,成個什麼樣兒!」黃通理聽到此處,益發凝思出神,說道:「哦!哦!!變了破壞就不成樣兒了,我想要成個樣兒,索性一齊破壞了他,不是修飾修飾可以保得長住的。」原來,黃通理因為他心中的事忽然觸著了修理房屋的話,大有所悟,不覺心口自商,借題發洩。他妻子不明就裡,只當他是不肯,同他嘔氣,便說:「房屋應修的,自然要修,犯不著說些氣話,嫌我多事不耐煩似的,是何苦呢?」通理撲嗤一笑,說:「你去罷,你的話不對我的意思,我的意思同你也說不上。」他妻子搭訕著走了開來。黃通理又自言自語,嘰哩咕嚕了好半會,才出至門外,將他那後邊屋子仔細一瞧,又將他正房四面一看,負手而行。踱了幾十百步,走進一家茶坊,泡了碗茶,兀是納悶。看官估量著他悶的是打房屋主意,或者是無錢修理了。做書的卻不曾問得,只知黃通理當下坐在茶坊,所見吃茶的,大半是族中長幼,各人言談,嘻嘻哈哈,全無一樁正事。問起農務,都說是要看年歲;問起生意,都說是不敷開銷;問起男孩子們,說是還不曾上學;問起女孩子們,談是還不曾裹腳。七嘴八舌,聽了半天,有的約了去吃酒,有的約了去吃烏煙,就陸續散完。
  日已沉西,黃通理想道:「我們這村上的人,一個個如此模樣,難怪風土人情如此頹敗。算來這村上大半姓黃,雖說是年深日遠,疏散無稽,畢竟田地都是姓黃的開闢,子孫都是姓黃的遺傳,數千年繁衍至今,好容易成了這個村子,不講替我那創造的始祖爭些外面的好處,也須同心協力,做點氣派出來。如今竟像我家房屋要倒的光景,豈不可惜!一個村子,分開來有幾千百所房屋,合攏來,卻與一所房屋似的,正似我妻子所說的話,倒了一邊,保不住要牽連搖動。房屋倒了,還要牽連,豈不是村上的風俗,壞了一件,也牽連十件百件?人情壞了一個,也牽連十個百個?一而十,十而百,那就一齊敗壞,不可收拾,實在可怕可恨!但是我一人所見如此,我們村上明白事理的,總該還尋得出幾位。待我回家揀個日子,辦兩席水酒,請些人來商議商議。就拿我房屋傾欹,急須拆造的事,借為演說,想必有一二動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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